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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解放者》弁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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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信文章有绝对的好坏。
好坏只系在作者的暗示与读者的反应当中。
对于一篇作品,除非每个读者的了解相等和思想相近,定不能有相同的评价。
所以作者在下笔时当然要立定文心,就是自己思维:“我写这篇文字要给谁看”
和“我为什么要写这篇文字”
这两个问题。
他不要写给文盲者看是一定的,因为不认得字也就毋须读了。
他的意想的读者是思想暗、感情暗、意志暗、道德暗的人们;是思想盲、感情盲、意志盲、道德盲的人们;是思想闷、感情闷、意志闷、道德闷的人们。
但他不是写自然科学,不是写犯罪学,不是写心理学,不是写恋爱学,不是写社会学,不是写道德学,不是写哲学,乃至不是写任何学术。
他只用生活经验来做材料,组织成为一篇文字,试要在个人的生活经验和观察中找寻他的知音者。
他不计较所做的成功或失败。
他直如秋夏间的鸣虫,生活的期间很短,并没有想到所发的声音能不能永久地存在,只求当时哀鸣立刻能够得着同情者。
他没有派别,只希望能为那环境幽暗者做明灯,为那觉根害病者求方药,为那心意烦闷者解苦恼。
作者能做到这地步,目的便达到了。
年来写得不多,方纪生先生为我集成这几篇,劝我刊行,并要我在卷头写几句。
自量对于小说一道本非所长,也没有闲情来做文章上的游戏,只为有生以来几经淹溺在变乱的渊海中,愁苦的胸襟蕴怀着无尽情与无尽意,不得不写出来,让自己得着一点慰藉,同时也希望获得别人的同情。
如今所作既为一二位朋友所喜,就容我把这小册子献给他们。
民国二十二年一月落华生四十生日述于北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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